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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prototype 苍银的碎片 广播剧 第一卷 特典小说

《化作不着铠甲的我》

过去的记忆。

过去的光景。

那是，安宁的一时。是被确切的爱所缭绕的特别的时间——

 

与现在而言那已是遥远的时光彼方。

乃是不被记载于人类的历史中，却作为传说被缀写下的朦胧的回忆。

 

希恩达尔（Ilndargiail）山。这里作为人外的魔境被持续敬畏着，但实际上，这座山已经再看不到带来拟死的卢恩之荆棘，而守护着我曾沉睡过的馆的众神之盾与火焰，都不复存在。一切，都由我深爱的西格鲁特，以魔剑格拉默（Gram）斩去了。

仿佛是命运的终点般的相遇之所，作为大神奥丁的女儿具备了女神机能的、名为布伦希尔德的我，作为仅此一人的女人，与我深爱的他，在这里度过了满溢爱情的日月。（原文的顺序是作为大神奥丁的女儿具备了女神机能、作为仅此一人的女人、名为布伦希尔德的我）我在这里等待着清晨独自前去狩猎的他，在树荫之中，倾听着惹人怜爱的小鸟们的鸣啭啼叫。

若是如以前一样维持着大神赐予的机能，我本能够正确把握到娇小可爱的它们所言为何，但是，如今成为单纯的人类之女的身体已经无法知晓了。即使如此，也请让我为它们细小清脆的歌声献上由衷的感谢吧。因为，那就像是，那些动听的啼鸣听起来就像是在祝福我们的幸福一样。

我感到快乐无比。

我感到满溢欣喜。

明明他不在身边、独自一人的时间本应令人空虚。

等待。待机状态。对曾为战乙女（女武神）的我而言，那是将一切输出终止，直到启动的瞬间都停止不动一事。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思量，不需要感受，仅仅为了实行命令而消费着时间。即使并非所有感觉机器都处于闭锁状态，但某种意义上，待机状态的我【只能被称作存在着】。明明该是如此，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等待深爱之人，抱着疑惑他究竟何时会归来的不安，思考着他回来之时我该向他倾诉何种爱语，我便会朝着仿佛是为安慰我而歌唱的小鸟们露出微笑——

这样缓缓流动的时间，于我而言，是无比温暖的。

“布伦希尔德。”

啊啊，我听见了。

他来了。他今天也，回到了我的身边！

沐浴着自树叶间零落的安稳日光，仿佛周身都缠绕着细微的光粒的最后的英雄，独身一人将Gnitaheidr贪欲之象征、光辉的恶龙现象（法夫纳）击毙的勇士，齐格蒙德王与修尔德斯王女之子、西格鲁特，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眼前。即使我将爱意作为气息吐露，围绕着我飞翔的小鸟依旧如此前一样，丝毫没有打算远去的样子。即使他肩负着刚刚射杀的野鹿，这些小鸟们也绝不会对他抱有警戒心。就像是我一样，十分清楚他是怎样的人。他是正义者，是骄傲的战士，是绝不会蛮不讲理便夺人性命的人，我明白这一事实。

“欢迎回来。”

我以最灿烂的笑容，迎接了他的归来。

你回来了，亲爱的。我深爱的西格鲁特。

谢谢你今天也带来如此可口的食物。今晚要做什么晚餐好呢。不论是烧烤，还是炖煮，都是不错的主意。虽然会花上一点时间，但是做一些肉丸也不错呢。你曾说过很喜欢我做的肉丸对吧，西格鲁特。不，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一定会爱不释口——

“今日，在下在这个刹那获得了新的认知。”

“呵呵。这么一本正经，是什么呢？”

“嗯。”

他一定是在斟酌吧。我的嘴角缀上了新的笑意，

“还请就这么告诉我吧。我深爱的人。你的一切话语都会化作我的欣喜。你说出来的话，一定会是那样的。”

“当然。”

我亲爱的你，就这样坦率地深深点着头，用目光注视着我的瞳孔。

我内心一惊。怎么会。回过神来，彼此间的距离怎么会变得如此之近。

“布伦希尔德。在下，再一次地迷恋上了，对小鸟们露出微笑的美丽动人的您。”

“——！”

“【这是第七次的一见钟情。】”

“！！！”

突如其来的，崭新的爱的告白！

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以至于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脸上要烧起火来。真的！

震惊，茫然，明明知道你我已经是无数次肌肤相叠以至于连彼此的呼吸律动都清清楚楚的关系，我今天却仍像是纯洁少女一般羞红了脸。明明我就是一点也没有刻意去这么做，但自我的头脑，我的脸颊的深处，我的胸口，我的胎内（内里）深处逐渐漫溢涌上的这股炙热，我几乎产生了就是微启双唇也会从中喷射出火焰的错觉——明明我从没有搭载这样的攻击机能——我只能紧紧抿着嘴唇垂下脑袋。真是的，不行，这个英雄真是！

“抱歉。”

面对满脸通红不得动弹的我，他富有礼节地施以一礼，

“不。我要对前言进行更正。说是对您的爱恋更上一层了才对。在树叶间落下的日光中与小鸟们嬉戏的你，实在是，太过动人。您的内面（心）成就了姿态（形）。在下面对任何敌人都不曾被偷袭成功，将自动防御及自动攻击机能作为技术习得的我身，本应不知何为忘我……然而在下确信，在那个瞬间在下不知有己。在下几乎想要祈求现在这时间与空间都能从世界上被分离开，由此在下能够明白在下的自我正在动摇。即使您失去了这番姿容，灵魂被牵去冥府，在下也一定会前去打倒冥府的女巨人，只为将您夺回吧。布伦希尔德。”

就这么诉之于口。将这篇章。

明明平日总是沉默着，就连相拥之时也寡言少语。

啊啊，这真是！你这样的人实在是！

 

爱的记忆。

温暖的时间。

重要宝贵至不可替代的，宛如我的宝物的日月。

西格鲁特总是能让我惊讶，总是能赐予本不该存在于我心中的、名为爱的追加机能以强烈的刺激。

但是。

但是。

特别是现在这样安稳，沐浴着零碎日光度过的短暂一刻……。

实在是，来之不易的时光。

 

这是在我深爱的他告白第七次的一见钟情前的片刻。

正确而言那是在第五次的告白到第六次的告白之间。

我有着小小的烦恼。

当然，被名为那个人的爱意的莫大欢喜所包围的我而言，那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烦恼，在从焰之牢狱变作幽会爱巢的希恩达尔馆中亲爱之时也不曾想起过，但是，每每在清晨目送为狩猎离去的他之后，那烦恼便会悄无声息缓缓涌至心间。

那是，关于小鸟们的烦恼。

还残留有日出余韵的清晨时光，在斑斑日光中我等待着那个人至午时归来，这段时间里，不论如何我都令小鸟们感到恐惧。被魔银（mithril）包裹的这双足跟将草木踏开，一旦步入未经人手却因落雷倒塌的树木开拓出的空地，这些小鸟们总会争先恐后地飞离。

是啊，是啊。那时的我，从未被它们亲爱过。

我确实是记住了那一抹寂寥。

我真是贪婪呢。

真是不知满足呢。

明明被无物可比拟的西格鲁特的爱意所包围，被恋情浸染了精神与肉体，我却还奢求更多。即使想去改变，我也是灵魂的牵引者，是被大神定下了等同死神的职责的女武神们的长女，正因如此，纵使清流能够濯洗污秽，曾经染上的人血与死亡、还有那战场的气息，都并非能够拭去之物……我却还是想被这些小小的生命们怜爱。

还是说，是因为我变成了人类才会这么想？

我也曾这样想过。

如此一想，曾为拥有神性的正确的女武神时，鸟也好，兔也好，狼和熊也是，面对作为收割者的我从未有过任何反应。就像是面对树木与花草，山脉与太阳，清风与大地，他们只是将我当做存在于此（那里）的东西而已。看见头戴神盔驰骋于空的我，小鸟们也不曾逃离，即使为了追寻勇士之魂迷失于森林中，野兽也从未对我发出嘶鸣吼叫。不仅是我，妹妹们也是一样。是了，那时的我，并非是以知性与文明开拓山野的人类，一定是属于天然自然的一部分吧。

而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人类的女人。

我很高兴。我能与他，在相同的视野彼此深爱着。

但是，只有一点。

以心而非回路运作的我的深处里某个角落，看到飞向远方的小鸟们的时候，会生出一点寂寞的情绪。

 

——好。那就，稍微花点心思吧。

 

某一天清晨，目送着前去狩猎的他的背影，我在心中如此下了决心，然后便像是往日般踏入那片开阔的场所。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就连踏上泥土的每一步都万分注意。悄悄地，悄悄地，就像是慎重地狙击猎物的猎人一般，就是越过寸草时也不会就此懈怠警戒。

就这样，啊啊，我看见了小鸟们在惹人怜爱地歌唱嬉戏着。

我安下心来继续前行，前行，终于抵达了最接近他们的地方。为了不吓到他们，为了不让他们害怕，努力以安稳平静的声音说道，

“早安，小鸟们。总是让你们受到惊吓，对不起。我……”

就在最后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时，小鸟们，不约而同地飞向高空。

失败。这是大失败啊。

那么下一次我一定要成功，这么想着在次日清晨挑战之时，我运用了隐藏身姿的卢恩，但结果还是一样。总是在最后，我出声搭话时，他们便会逃离至远方。我终于像是无法获取猎物的狼，抑或是被思念之人冷淡对待的小姑娘似的陷入了郁闷之中，明明我以与平日无异的笑容迎接了他，我深爱的人却一眼便知晓了我的烦恼，并立刻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我便只能坦白一切，不再隐瞒。

“那是您的问题呢。”

“是的。”

“他们只会受惊而飞走。”

“是的。”

“不论是隐藏气息，还是使用卢恩，都不是好办法。他们只会更加拼命地逃走。”

“是……”

 

——有点自知之明吧。

——不要再去打破他们的安稳，在馆内乖乖待着等待吧。

 

我耷拉着两肩，一面这么想着。我决心再不踏入小鸟们的安宁之所的，那个瞬间。

突然，我深爱之人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自下而上，在近距离下注视着内心交杂着对小鸟们的歉意与对自身愚行的羞耻而垂下头颅的我。他，

“首先，脱去那身铠甲吧。那是阻碍融入安宁时光的多余之物。”

他这么说着。

对我露出了比世上所有人都要温柔的笑容——

 

在那之后立刻，我获得了能在阳光下与他们共度安宁的时光。

我不会忘记。

怎么会忘记。

被动听的啼啭萦绕安稳度过的清晨时光，为了等待某人而被感伤和温暖充斥的时光，我能够作为一个人类的女人浮现微笑的时光，一切。一切。只因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赠予我的。

 

——西格鲁特。

——我的，我一人的英雄。

——赐予了我无数珍宝的，比谁都要让我深爱着的，我亲爱的你。